上世纪二十年代,当时上海亚东书局特请胡适、陈独秀等名家溪写序言,以 “汪元放新标点本”形式印行《红楼梦》、《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等古代“俗文学”名著,作为新文学运动的援应,发生了很大影响,从此古代小说名著的文学地位大为提高。1949年后,政府以“批判继承民族文化遗产,树立民族自信心”为方针,大力普及古典文学名著,出版了多部古代小说名著的新整理本,发行量达数百万部,从此古典小说名著进入民众的阅读视野,历久不衰。进人二十一世纪后,时代社会背景、文化消费的性质和习惯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我们今天的读者尤其是青少年,还应当花费精力去阅读这些古典文学岳著吗?读这些书还有意义吗?答案我想是肯定的。
首先是了解历史。中华民族有发达的史学传统,浩如烟海的“正史”和 “野史”著作,记载了五千年文明发展变化的历程,大体上都明白清楚。但是光读历史书是不够的,因为我们祖先的生活场景、思想情绪和行为方式,在一般历史书中不可能有具体而微的展现。而正是在这方面,古代文学尤其是写出了活生生的人物形象的古典小说,显示了它独特的长处。“把小说当作历史来读”,这说法是不错的。不过需要说明的是,我们主要的不是通过小说去考察历史事实,去“看阶级斗争”,而是要从中领略古代人们的生活态度,他们的道德面貌、伦理关系、他们的言谈举止、人际交往,他们的心理状态、性格气质,他们的欢乐愉悦,忧伤悲哀,总之,要看到我们祖先的民族精神和性格。看《水浒传》,要看梁山好汉们如何为人坦诚和嫉恶如仇,讲信义,重然诺;读《西游记》,别主要看古代人们为了追求人生信念而如何克服千难万险,百折不回;读《三国演义》,则主要看各实力人物如何团结、笼络和使用人才,以硬战场上的随机应变、斗智斗勇;读《红楼梦》,则重点领会对美好纯真人间感情的追寻,和对道德败坏和伪善作风的唾弃。这些曾经在古典小说中受到着力描写或者刻意追求,并得到广泛颂扬的品格和作风,它们可以说都是中华民族精神传统的核心内涵,我们祖先的心理状态和文明素质,在这里有相当充分的表露。所以,欲了解过去的中国人心理和中国文明,阅读古代小说不啻是个捷径。
文学先辈创造的小说名著,对于我们不仅是一种珍贵的文化道存,难得的精神慰藉,更是应当认真面对的经典。鲁迅一生工作繁忙,但他在整理中国古典小说的事业上付出了极大精力,完成了《中国小说史略》等著作,成为公认的古典小说研究巅峰之作。胡适在他步入文坛之始,即着手《红楼梦》等小说考证,作出划时代的成绩。钱钟书学富五车,但他自退读得很熟的是小说《西游记》和《儒林外史》。近代思想学术大师不约而同地关注重视古典小说,已经说明了它们的重要分量。中国人在宗法社会里生活了数千年,在我们的心灵深处,都保留着大量属于“传统”的成分。以今天的眼光看,传统中虽有不少落后甚至丑陋的因素,但也寓含着许多值得我们珍视的优秀的“基因”。我们所应当做的,就是“扬弃”的工作,无论“扬” 或“弃”,都是为了推进我们的事业和健全我们的人格。珍惜传统,能使我们人格丰满;享受传统,能使我们精神高雅。不能讳言,读古典小说也是一种文化消费,甚至是一种业余“消遣”、出发点可以是仅凭兴趣,但其中确实包含有积极的人文意义,应当引起我们今天读者包括青少年读者的加倍关怀。
《三国演义》的作者是元末明初人罗贯中,在其成书前,“三国故事”已经历了数百年的历史发展过程。
在唐代,三国故事已广为流传,连儿童都很熟悉。随着市民文艺的发展,宋代的“说话”艺人,已有专门说三国故事的,当时称为“说三分”。元代出现的《三国志平话》,实际上是从说书人使用的本子,虽较简略粗糙,但已初肯《三国演义》的规模。罗贯中在群众传说和民间艺人创作的基础上,又依据陈寿《三国志》及裴松之注中所征引的资料(还包括《世说新语》及注中的资料),经过巨大的创作劳动,写在了规模宏伟的巨著——《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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