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年代·彩色梦想
原本用于悬挂或张贴于普通人家居室、公共场所的墙壁之上,以商业推销、居家装饰或政治宣传为目的的这些老美术印刷品,画面内容,包罗了当时社会生活的万象,多姿多彩极为丰富。而其绘画在形式上,则又以极尽追求新颖为能事。它们远超出今天世人对这类美术品的刻板想象。拿到今天,即使早已经多见惯现代美术的我们,在这类美术张贴面前,在它们依然活色生香的视觉效果和恍如隔世既陌生又熟悉的内容面前,一样不免眼花缭乱、叹为观止,一样也会因其时代距离所产生的审美效应、而产生某种陌生、讶异,甚至不可名状的奇异感觉!
这些精美张贴的内容,一般以表现经济活动、政治运动,乃至日常生活为主题,从民国到新中国的这大半个世纪,国家的状态,民众的生活样貌,可谓历历在目。它们记录着时代的面貌,反映了当年的时尚与生活,记载了所画年代的独特气质,它们堪称过往年代的直观见证。
推销政治、宣传商品,又或用以美化家庭居室,乃是当年张贴于墙上的这类美术品最主要的功能。这类美术张贴印刷品大致又分为如下几类,即:老月份牌广告招贴画、政治宣传画、新式年画(指1949年之后,区别于旧民俗年画的,被赋予了新的形式用来表现新内容的,国家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的年画,这种新式年画大多由专业美术工作者所创作,风格与内容也往往日新月异)等。作者将上述品类的美术品,且统称之为"张贴美术"。
于是,我们又得以产生如下这样的看法,即:在这些张贴美术里面,尘封着一个远去年代中,人们某些真切的记忆,某些朴实的梦想。在这类充满世俗趣味与生活气息的画片中,确实记录了中国现代社会中,几代人艰难崎岖的足迹乃至心路历程,而且,于无形中,它们也记载了几代国人在往昔那个匮乏的"黑白年代"中的,渴求的多彩生活及"彩色梦想"。
●在时间停止的社会
我们再来看看那个年代年画、宣传画的标题吧,这会让我们体验到某种恍如隔世般陌生而又熟悉的时代质感。那往往是些一目了然用词明快甚至强烈的标题,如:《保卫祖国,保卫和平》《中苏同盟无敌于天下》《反对使用原子武器》《中华民族大团结万岁》《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互爱互助勤劳生产》《开展以粮钢为中心的增产节约运动!》《组织起来,走大家富裕的道路》《数他劳动强》《让高山低头让河水让路》……这些标题会告诉你那个年代的价值观,你会因此而明白当年政策的所思、所想、所盼、所求;这些意思鲜明口气夸张的标题,不断提示着我们,在那个岁月里,在那别样的价值观里,最主要最核心的内容是什么,那个年代最珍视什么,鄙视什么,它认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它拥护些什么,又反对些什么……
这一幅幅题材广泛,绘画亦不乏精美之作的张贴画,就像产生出它们的年代一样,内容很明确、很直接,标题醒目而鲜明。你会强烈感受到一个曾经致力于达成行为的划一性,力求方向的明确感,力图黑白分明,秩序井然的社会,在画纸上呼之欲出。实现社会整齐划一的理想,以及塑造出一代革命"新人",是张贴美术的一个重要内容,也是一些作品所致力达到的目标。
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们大概都会有一些共同的记忆,就像我们在那个时期的张贴美术里面所发现的那样,人们穿着类似的服装,看着千篇一律的报纸,操心着差不多的问题,讲着毫无新意的套话,住着相似的居室,这家和那家吃着相差无几的饮食,使用着大同小异的家具……因为严格实行的户籍制度,种地的农民似乎永远只能是农民,而进入工厂的职工,也认为永远得到了保障。工资那个时候是基本不涨的,物价也长年基本不变……
时间停滞的世界,必然在空间上表现为扭曲和变形,就像我们在那个时期张贴美术中所观察到的那样,这时期的作品时常会表现出严重的两极化,即某些方面,*地循规蹈矩,而在另一面,则又有时会表现出某种缺乏克制的夸张、狂野、奔放,甚至怪异不羁的浪漫主义!
循规蹈矩的例子,体现在大量的绘画在题材及内容上的千篇一律,诸如,大量的同题画创作,彼此类似的绘画风格,甚至,相互抄袭导致的似曾相识,难以辨识彼此的类似画风与构图;而怪异夸张的例子,则表现为,在处理具体绘画时所展现出来的,在形式上把握不住的冲动、焦躁以及某种跃跃欲试的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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